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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之以德 齐之以礼

      子曰:“道之以政,齐之以刑,民免而无耻。道之以德,齐之以礼,有耻且格。”(《论语·为政》)
  孔子说,用施政引导人们,用刑罚使人们守法令,人们不敢违犯法令,但不知何为耻辱。用美德引导人们,用礼仪使人们尽自己的人伦职责,人们害怕蒙受耻辱,就会自觉尽职守分。这正是之前孔子所言“为政焉用杀”理论的最好诠释。“以德服人”似乎也正是从此引申出来的。因为单纯用政令和刑罚去强制人们遵守法律,不去犯罪,只能是幸免而已,人们实际上却没有羞耻之心。
  经过了春秋战国的战乱频仍、礼崩乐坏、民生凋敝之后,最终秦灭六国实现了国家一统。但是,秦国依靠法家立国,并不推崇儒家,甚至鄙夷和废弃儒家的仁义道德思想。《商君书·靳令》:“六虱:曰礼、乐;曰《诗》、《书》;曰修善,曰孝弟;曰诚信,曰贞廉;曰仁、义;曰非兵,曰羞战。”商鞅以礼乐、《诗》《书》、修善孝弟、诚信贞廉、仁义、非兵羞战为“六虱”,又将之细分为十二种弊病。认为国家有此弊病,将会变得贫弱以致国土削减。这种思想一直延续到秦朝统一全国,秦王嬴政又采用法家代表人物韩非、李斯的治国理念,抛仁弃义,一断于法,横征暴敛,仅仅两世便亡国了。
  正如贾谊在《过秦论》中所言:“一夫作难而七庙隳,身死人手,为天下笑者,何也?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。”又如其所言:“秦王怀贪鄙之心,行自奋之智,不信功臣,不亲士民,废王道而立私爱,焚文书而酷刑法,先诈力而后仁义,以暴虐为天下始。夫兼并者高诈力,安危者贵顺权,此言取与守不同术也。秦离战国而王天下,其道不易,其政不改,是其所以取之守之者无异也。孤独而有之,故其亡可立而待也。借使秦王论上世之事,并殷、周之迹,以制御其政,后虽有淫骄之主,犹未有倾危之患也。故三王之建天下,名号显美,功业长久。”
  贾谊身为汉初著名的政治家,他对秦朝之短暂二世而亡是有着很深刻的体会和总结的,“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”更是一语中的。秦王嬴政“不信功臣,不亲士民,废王道而立私爱,焚文书而酷刑法,先诈力而后仁义,以暴虐为天下始”,这已经为秦亡埋下了祸根。他也不知道兼并六国之时固然可以凭借欺诈和军力,而安定天下却需要顺应形势而为,即取天下与守天下是应采取不同方法的,如《汉书·陆贾传》所言:“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,文武并用,长久之术也。”因为秦王嬴政不懂得这一点,仍然采用之前残酷暴虐之法,不改易其道其政,所以与取天下时别无二致。一意孤行,所以其灭亡也就指日可待了。同时,贾谊也指出,如果秦王嬴政能够虑及前世之事,以及商周的历史和为政策略,并用来治理国家,那么即便有骄奢淫逸之君主,也不会有顷刻间土崩瓦解之祸患。所以,秦王嬴政之有天下,就不如夏商周三王建立天下,声名显赫,功业长久。
  以上所言正是对“道之以政,齐之以刑,民免而无耻”一句之最好诠解。下面我们再来看“道之以德,齐之以礼”。
  子曰:“为政以德,譬如北辰,居其所而众星拱之。”(《论语·为政》)
  孔子说:“以德治国施政,就好像北斗星一样,守在它的位置,而众星拱卫着它。”什么是德,德就是每个人的仁德之心。为政者发其仁德之心,人民也会跟随发其仁德之心。诚如此,则为政者便如北极星一样,安居其处所,而众星拱卫,天下太平,国家大治。
  中国古代的政治家、思想家特别重视礼乐教化,以礼治国,以乐化民。孔子曰:“兴于《诗》,立于《礼》,成于乐。”(《论语·泰伯》)《孝经》中亦言“移风易俗,莫善于乐。安上治民,莫善于礼”。“礼之教化也微,其止邪也于未形,使人日徙善远罪而不自知也。”(《礼记·经解》)《管子·牧民》亦言:“国有四维,一维绝则倾,二维绝则危,三维绝则覆,四维绝则灭。……何谓四维?一曰礼,二曰义,三曰廉,四曰耻。礼不逾节,义不自进,廉不蔽恶,耻不从枉。故不逾节则上位安,不自进则民无巧诈,不蔽恶则行自全,不从枉则邪事不生。”
  孔子认为,一个人,要在国家社会立得住脚,一定要依靠礼。他曾特地教诲其儿子伯鱼说:“不学礼,无以立”。(《论语·季氏》)如果一个人不学礼,就难以在国家社会立足。在《孝经》中,孔子曰:“教民亲爱,莫善于孝;教民礼顺,莫善于悌;移风易俗,莫善于乐;安上治民,莫善于礼。”意思是说,为政者教导人民互相亲爱,莫过于孝敬父母;教导人民顺礼不悖,莫过于尊敬兄长;移风易俗,则莫过于用积极、健康、向上的音乐;安定国家治理人民,莫过于用礼来教化。《礼记》在谈到礼之教化效果时说,它能禁止邪恶于尚未形成,使得民众日日迁善改过远离罪恶,而自己却并不知晓,其效如此。《管子》对此说得更为明白透彻,它认为一个国家维系有四根纲绳,如果一根纲绳断绝国家就会倾倒,两根纲绳断绝国家就会危险,三根纲绳断绝国家就会颠覆,四根纲绳断绝国家就会灭亡。那么什么是国家的四根纲绳呢?首先便是礼,其二是义,其三是廉,其四是耻。礼是不能逾越节度,义是不能一味自我举荐(标榜),廉是不能隐瞒错误过失,耻是不从邪枉之人。所以,不逾越节度则国家安定;不一味自我举荐(标榜),则人民便无巧诈之心;不隐瞒错误过失,则廉洁不贪,德行圆满;不从邪枉之人,则知羞耻,不会为非作恶。
  一些官员因为腐败问题而锒铛入狱,历史的警钟敲了又敲,可惜他们依然执迷不悟,不知反省。他们本身很多都是都掌握着行政大权,然而却因为以权谋私、中饱私囊,最终栽倒在诱惑之下。那么,回顾先师先贤们这一句句振聋发聩之语,我们便能充分体会到其深沉的价值所在。
  问渠那得清如许,为有源头活水来!《论语》的诸多为政治国思想,至今依然闪耀着智慧的光芒,值得我们去好好总结汲取,古为今用,推陈出新,为我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、践行和弘扬提供宝贵的历史镜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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